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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明白這點後,關凱的無奈與委屈到達極點。

因為將自己放在更重要的位置,所以寧願放棄喜歡的人,也要保護自己的心。

也不是說這有什麽不對。手指被荊棘刺傷,都會下意識地縮回來。

只不過青春年少的心更願意相信澎湃的愛情、不顧一切的熱情,而不是像成年人相親那樣,首先想的是雙方條件是否般配、家境是否相等。

這不理智,母親總說他“太年輕了”,但人能有幾年青春,難道在年輕時不能燃燒一把嗎?

偏偏這個人不願燃燒。

他想著的都是不傷害到路斯辰,他去嘗試和一個男人交往,初衷也確實就是這個,但路斯辰呢?

永遠都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,希望自己可以受到最小傷害。

關凱一直都覺得路斯辰是喜歡他的、愛他的,甚至這份愛的深度與厚度讓他膽怯,生怕自己不能給出同等的感情。

但他現在不懂了。

這個人為了自己,可以拋棄喜歡的人,而且這個人有努力做過什麽?

埋怨他逼自己表白、逼自己主動親他,又何曾想過這些事情本就該自己主動去做的?

關凱甩開路斯辰的手,退後一步,冷冷地看著這個人。

對方也是在看似平靜地回望著他。

這樣就好。現在想想心聲這玩意兒真是沒用。對方根本就不想表露真心,他又何必強求?最終不過變成他找人哭唧唧傾訴,還要被誤以為“和女生聊得開心”。

“行啊,那就分手吧。啊——真好,那次陳璐跟我提分手,我都呆住了,沒能說出這句話,然後她就走了,弄得我超郁悶的。

雖然這次還是被甩,但能夠說出來還是很不錯的。這樣痛快一點。我說你啊,你根本就只是想著自己,就不要擺出一副為我著想的樣子了。

聽你說的,你好像是在說‘對不起,我不能把你掰彎,所以我放你自由了。你去找女生談戀愛吧,然後結婚生子,組建幸福家庭’。

憑什麽啊?你憑什麽給我做決定?弄得我好像是被你灌了迷魂湯一樣。難道我想跟一個男的在一起,是因為那個男的?不是因為我自己的決定?不是因為我很喜歡?我很舍不得?不是因為我……啊——怎麽這樣?我怎麽哭了?”

視野模糊起來。關凱摸了摸臉,摸到一陣濕潤。

他這才發現,原來人還真的會在自己沒察覺到的情況下哭出來的。

他是對自己感到委屈。

他是真的好喜歡和路斯辰擁抱親吻。摸著路斯辰的頭發,看著那張俊美的臉變得通紅,連眼梢都紅紅的,讓他喜歡至極。

媽媽禁止他抱著路斯辰睡覺後,他就只能抱著那個一點都不溫暖的等身抱枕嘆氣嘆氣又嘆氣。

真的好寂寞啊。路斯辰香香的,暖暖的,這抱枕一點都比不上路斯辰。

連這點事都讓他難受,但是路斯辰說,可以雙標地將他感受的一切當成錯覺。就這麽毫無憐地把這麽過分的話說出來了。

關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,覺得自己這時候哭也太丟臉了。

這個人可是又會將他感受到的這些都當成錯覺的!

“是的,”路斯辰的聲音傳來,聽起來平靜至極,甚至可以說是宛如一潭死水 ,“你說得對。原來我只是想保護自己,只把自己放在第一位。我真過分。”

關凱真想用力地連連點頭,但又覺得這顯得自己就像委屈得到大人理解的小孩,便抿緊嘴唇,一言不發。

路斯辰直直地看著他:“那就這樣吧。不要在我這樣的人身上浪費時間了。”

說完,路斯辰越過他,往樓梯方向走去。

沒想到會是這麽幹脆的結局。關凱呆呆地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,才猛地轉身,看著路斯辰消失在門後。嘴巴張了又合,合了又張,他只差沒有跳腳了。

不對!你、你、你……就真的不哄我啊!

最後,關凱深深嘆了口氣,接受自己再次被甩了的事實。他走到欄桿邊,看向遠處幽暗的林蔭道。

他的樂觀、他的開朗、他的灑脫似乎漸漸地被瓦解了。

路斯辰愛他,但更愛自己,害怕自己受傷,所以寧願拋棄他。

從一開始,那個人就沒想過要去爭取。

曾經,他覺得那樣好可憐啊,這個人肯定在他身旁忍受得很辛苦吧,但在他渴望那個人主動後,卻發現可憐的是自己。

因為知道了自己在那個人心中的分量其實沒有他想要的那麽重。

他長出了一口氣,但心中的郁悶卻沒能吐出來,只感到視野又開始模糊了。

可是這又怎麽樣?那個人都不會回來哄他。他不值得那個人不惜頂著家長的壓力也要回來找他。

關凱突然在想,如果他還只是和路斯辰是朋友,路斯辰因為別的事情要跟他斷開關系,他會不會也這麽傷心呢?

會傷心的,但不會傷心成這樣。他搞不懂這算不算是愛了。他真的好想說這就是愛啊,但母親說不是,路斯辰也很可恥地雙標了。

所以說,路斯辰為什麽還要問他懂不懂呢?

你們這些壞人不是預設答案了嗎?

關凱不知道自己在天臺待了多久,在他回去時,宿舍的燈已經熄滅了。不過開門時,他聽到裏面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。

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路斯辰還待在下面,等到他回來,聽到開門聲才上床去。

就算那樣,路斯辰也還是沒回去哄他。

他又氣又無奈,回到床上時,看著那傻乎乎的等身大抱枕,真想現在就爬過去,抱著那個他真正想抱的人。

第二天,路斯辰提出換宿舍了。

漸漸地,關凱發現,原來人與人之間的聯系真的要靠維系的。難怪說,即便是鄰居,也可以住個十年八年,也不知道對方叫什麽名字。

升上大四後,大家考研的考研,實習的實習,同時都要趕論文。很多人已經將學分修夠,離家近的甚至在大四下半個學期就回家去了。

他曾想過時間會是他的武器,他要用時間來證明自己能跟路斯辰在一起,卻沒想過結果是時間告訴他,他們兩個即便待在同一間大學裏,也能夠不在一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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